扭腰国

纽约,纽约

 

累。好像每次来到纽约,都会觉得累。这座城市是不眠之城,嘈杂万分,每个角落都藏着有趣的事情,每天都在发生许多事,怎么会不累呢。

在纽约,宅简直是种罪恶。这里的人太忙了,忙着工作,忙着去party,忙着上形形色色的短期课程培训班,忙着约会,忙着购物,忙着看心理医生。这是一个物价昂贵的城市,它不允许你浪费时间,更不鼓励你浪费精力。

在纽约,宅也是种享受。窗外红尘万丈,我自巍然不动。在任何一个地方,能静下心来阅读和写作,都是极不容易的事。即使在最安静的一隅,心也不一定就那么平静。

此次来纽约,最大的感触就是纽约开始变得没落了。二战后,全球艺术中心从巴黎转到了纽约。至今纽约仍然是最繁华的城市,仍然拥有最好的博物馆、无数从主流审美到小众化的服装品牌以及各种品味的餐馆。然而这次来,感觉到这一切并不像三年前我来时那么有活力。 这种感受是微妙的,很难拿出什么证据,或许是我成熟了,不再神话纽约了。

由于高昂的租金,据说许多曼哈顿的年轻人都搬去了布鲁克林。那是个阳光晴好的下午,我趟了一家布鲁布林的二手店,逛得头晕脑涨后出来躲进了一家酒吧喝了杯带辣椒沫儿的鸡尾酒。布鲁克林充斥着形形色色自以为放荡形骸的青年,到处漂荡着肾上腺素的味道。年轻人无比享受生活,这体现在他们的服饰上。也体现在他们边走边抽大麻烟上。说实话他们的外表迷惑不了我,穿的怎么样不能代表思想就先锋。我的中国写诗的朋友们比他们有个性的有的是,要论打扮,那些玩朋克和skinhead的完全能秒杀他们。布鲁克林有时让我联想到柏林,有时候想到798,偶尔还想到昌平大学城。当然,这里不像曼哈顿那么多高楼,也没那么高高在上的劲头,比较艺术平民化。

马希米里阿诺.乔尼在一篇名为《纽约还是全球艺术中心吗》的采访里说:然纽约有很多很棒的年轻艺术家,如Paul Chan或Sharon Hayes, 但我觉得你再也不能将纽约描述成一个开放的工作室,他和你在柏林看到的不同。也许,我是夸张了,但我是那么想象纽约在上世纪60——70年代的。当然,今天的纽约拥有了美术硕士课程的学府,但对我来说这不像一个你可以浪费时间的地方,也许是因为它太贵了。如果有人问该推荐年轻艺术家到什么地方去好,在纽约和柏林之间选择,我会说,去柏林。

这段话侧面印证了纽约与柏林之间的异同之处。都热爱艺术,柏林的生活费更便宜,纽约的更贵。纽约的空间太小,房租太贵。柏林年轻人书看的太多了,都那么爱思索哲学,纽约的年轻人party开的太多了,书倒是不怎么看了。若是说纽约就代表着美国最先进的文化,那么纽约的没落就意味着这个帝国的没落。实际上我是爱纽约的,这里相信奇迹,具有复原的能力。让我们等着吧,等着看,下一个全球艺术中心在哪里。

ChunSue
春树(Chun Sue),中国当代作家、诗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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